冬日的暖阳渐渐临山,橙黄色的光芒,横过树林,在浓绿的叶子上,斑驳地跳跃着。透过两旁桂花树的缝隙,细碎地撒在老年公寓小活动广场上一地的温暖,给错落有致的庭院,涂抹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色彩,翠绿的叶片在夕阳的照射下,反射着生命的真谛。它伸出一只只纤手,华光在握,抚摸着曜阳养老中心的每一张笑脸。
长椅上,坐着一排穿着洁净外套的老人,柔和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、脸上,他们的欢笑声在阳光中四处洋溢;一些身体状况较好、性格开朗的老人随着欢快的音乐节奏跳起了广场舞;还有些喜欢戏曲的老人拿着音匣子到一边去听京剧;餐厅里,用餐时间还没到,有三五个老人正在那里坐着聊天,脸上写满了饭菜的浓香。休闲娱乐室内,还有一些老人在打麻将,他们的出牌速度甚至比我的反应还快,赢了牌以后他们也会得意得像小孩,仿佛通过打麻将证明自己还年轻。老年公寓的走廊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轮椅和凳子,有最简单的手推轮椅,也有高级的电动轮椅。轮椅,是这个老年公寓里许多老人赖以出行的工具。行动不太方便或有疾病的老人被护理员推着到广场晒太阳,看着我在照相,有的奶奶会感到害羞,躲闪目光,也有的老奶奶会大大方方笑着让我拍她自认为最好看的样子,一位老奶奶伸出手指对我点赞,说:“闺女,我认得你,你上次给我拍过照。”
老之将至,生活怡然自得。在护理员的精心照料下,老人们在这里住得安心、吃得放心、过得舒心,安享着幸福的晚年生活。
养老中心对面是一排在建的保障房小区,再后面便是绵延迤逦的群山。晨曦初照,群山像含羞的少女,若隐若现;日落西山,余光普晖,群山则显得妩媚娴静。眺望远方,连绵起伏的山峦与天相接,仿佛被一层红纱笼罩,显得分外美丽。
每天的清晨,养老中心会在一阵推车过走道的隆隆声早早地醒来,那是早起的护工们推着餐车去餐厅领早餐。行动不太方便或有疾病的老人们没法去食堂,只能靠护工把饭带上来分给他们。他们吃饭的速度很慢很慢,几乎要2分钟才能吃下去一口。有时候吃着吃着他们就静止了,手举着筷子,嘴巴张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他们总是会把饭菜弄得到处都是,护工们打扫的动作也极为熟练,很快就能将他们弄得干干净净。
我在养老中心后山坡上散步。此时,那从天空中迟缓下降的巨大火球,已经疲惫地静悬在远山的天边,给地面铺出大片红彤彤的光芒,我无声地凝视着透着金光的天边,笼罩着金光的树木和远山,沉浸在时间的定格里,浑然不知与大地万物融成一体。我是一个感性的人,在与阳光对视的冥冥中,常常将自己的身体幻想成一只振翅飞翔的小鸟。有时会听到林中一些细碎的鸟鸣,荒草丛生,天光惨淡,它们在我的注视下隐入丛林,林子回归寂静。
那里也有几个老人或独自或结伴散步,有时我们彼此对视着穿插而过,就好像在落叶飘落的枝丫间,对视着彼此的人生。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,时光的裂缝里,谁也不知道会和谁有缘相逢,一起蛰伏,彼此照亮,各自出发,在时光静谧的缝隙里,得以自在安宁。这里的人老得无声无息,也老得细水长流。每一张布满年龄的脸都应该获得尊重:他们承担了我们没有说出的部分。
斜阳晚照,黄昏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,远山如黛,暮色四合,此时的黄昏弥漫着温婉的柔情,迷蒙的暖意。一阵晚风吹来,带来山林深处的清凉。我往回走,路边一些野菊花在风里摇晃,一棵狗尾巴草在若有若无的风里扭动起来。
每一个生命,都值得被关注,值得被温柔以待。
在老年公寓,老人们是幸福的,快乐的。
每层楼到每个房间,包括过道都安装了监控,让人放心。很多老人刚进去时,坐在轮椅上要人推,大脑记不得任何事,眼神呆滞,说话断断续续。住了一段时间后,走短途不用拐杖,说话嗓门也大了起来,原来的“三高”也不见了;还有的进来时心情郁结,不太爱说话,现在能天天跟着跳广场舞,还有兴致打起了麻将;邋遢的变干净了,爱漂亮的变精致了;几乎每天都有献爱心的文艺团体和分队来给老人们演出,也有爱心人士捐献一些吃的和用的日常用品,老人们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,生动有趣,E栋的一位老奶奶说,她就是喜欢这里热闹才来的,在家太孤独寂寞了,这里不但有玩伴,还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同龄人,说说笑笑,生活很愉快。但也有些小插曲,有些老人常常忘性大,一有东西找不着了,就说是被偷了,已经很多次都被证明是“乌龙”,工作人员多次在他或她的柜子里找出了“偷走”的东西。遇到这样的老人,工作人员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找回东西后,用幽默逗他(她)开心。
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谁都有老去的那一天。落日成为心中的光,以无形的力量伴随着剩下的路前行,增添力量和勇气,安然走完归去的路。
夕阳无限,给绵延的山镀上微醺的光晕,天空披上霞衣,夕阳和彩云正在私语,远山的黛青和天空的绯红,交织出另一种妩媚。晚霞,如梦幻般的光影,由橙黄变成橙红,再变成绯红,又变成淡淡的一抹黄。
落日黄昏晓,在即将亮起的暮色里,我努力地忘却曾经的热烈与躁动,把余晖安放在这群山绵延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