芸芸众生,食是头等大事。《汉书·郦食其传》:“王者以民为天,而民以食为天。”我们的祖先为了生存,不得不在绿水青山中到处觅食。在德兴,自古就不担心挨饿。闹饥荒年月,德兴人将仅有的米粒磨成粉,蒸一钵野菜便可给肠胃一个圆满的交代,而且这醇香的野菜吃起来竟是一种享受。
蒸菜,在德兴是普遍家常菜,几乎家家会做,但走出这大山便很难品到蒸菜的纯正。蒸菜便像活化石般,待在它出生的地方和游子的梦中,令远离故乡的游子魂牵梦绕。前些年,我在外求学,虽没出省,却终不见正宗的蒸菜。学校食堂偶有几回米粉蒸肉,便咬牙花上两天的生活费买它一份,吃的不是阔,而是那米粉的醇香似一股扑鼻而来的乡情与亲情。然而,吃完后总觉不如家乡的蒸菜,说是蒸肉,还不如奶奶的蒸山蕨。
山蕨是奶奶清早踏着露水去采的。“三寸金莲”一步一摇,爬上屋后向阳的小山坡。此时的山坡满是妇女儿童,呼朋引伴。不用担心人多,这季节山蕨天天都有,而且管够。你看,那满山的蕨芽,筷子粗细的杆上举着一个个婴儿的小拳头,成排,成片,甚是可爱。奶奶将蓝布围裙的两个角掖起,形成一个兜,躬着腰。平缓一点的地方甚至可以左右手同时“开弓”,嫩柔柔的山蕨在她的指间“答答”地奏起了轻乐,不到半个小时,奶奶就采够了蒸一大钵的量。一尺左右的蕨菜整齐地码在青石板上,奶奶用清澈的溪水轻轻地将它们身上的小绒毛揉去。焯过水之后,切成寸段备用。
米粉也讲究,粗了不行,细了也不可。奶奶觅得空闲,会坐在石磨旁,推着手磨一圈圈地转。那磨盘轻轻地哼着曲儿,仿佛在倾诉着她老人家对孙儿无限牵挂之情。白花花的米粉磨成之后,奶奶的额上也泛起了粒粒汗珠。留下马上要吃的,余下的便用一小坛子装起,留待日后使用。
盐在米粉中抓均,拌上腊肉丁。蒸菜一定要用大锅,大块木柴,使旺火,蒸出来的菜才色味俱全,这大概是只有我们这绿色之乡独有的缘故吧。通常情况蒸菜不用蒸笼,为图简便,直接放在饭中蒸。等饭上气了,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就绪了。奶奶将拌好佐料的蕨菜放在铺平的饭上,加大火力,一鼓作气,五分钟左右,一钵蒸山蕨便热腾腾地出锅了。撒些许葱,再浇些熟油,野味十足,令人馋眼,看一眼便足以让你口舌生津。
我时常惊叹于祖先对待饥饿抑或美味的灵感。在这里,什么菜都能蒸,种植的、野生的、山上的、水里的。偏老的菜炒起来不好吃,蒸起来照样可口。
中国饮食博大精深,随着时代的发展,潮流的进步,营养保健越来越被人们所关注,不仅要好吃,更要有营养,有健康,而药膳则成为人们的首选。“药膳”这个词,则最早见于《后汉书·列女传》,其中有“母亲调药膳思情笃密”这样的字句;《宋史·张观传》还有“蚤(早)起奉药膳”的记载。
也许,药膳不是德兴人首创,但这里有理由有条件做得更好。
德兴作为典型的山区城市,属中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,降水丰富,植被茂盛,森林广布,中草药资源宝藏蕴藏丰富,有着“野外就是药房,深山就是药库”的美誉。全国中药资源普查数据显示,德兴药用植物有1927余种(药食同源医药植物66种),占全国的四分之一。
石斛是古木或岩石的骄子,也是丛林中声名鹊起的隐者。它细瘦的胸膛里有我的整座青山。我想,我最终的归宿要是能行走在它的体内是多么幸福。它能帮我唤醒一些躺在草丛里的气血,它的枝节中住着富有经验的导师,让我一枯再枯的荒草,得到了一场春雨。它说,用老番鸭800克、石斛20克、姜蒜少许,做一钵石斛烧老鸭,清热养阴、生津益胃,可以抵达生命的新高度。
那么漫山遍野的葛呢?熬夜,牙龈上火,妻说泡点葛粉;应酬,饮酒过量,妻说泡点葛粉;血压偏高,妻说泡点葛粉……莲子30克、胡萝卜10克、莴笋10克、肉末10克、葛豆腐400克做成的锦绣葛豆腐,生津止渴、解肌退热。葛成了我生活中另一条线索,虔诚地站在我的躯体之内,贯穿于繁杂琐碎的日子,爬满我向阳的山坡。我感慨于这隐藏经纬的温柔。
德兴正将药膳作为切入口,助力推进中医药健康事业的发展。德兴人秉承“未病先防,以食为先”的健康理念,结合现代人的生活、饮食、体质特征,采用传统和现代加工技术,研发出数十种药膳,在不同季节,供不同人群享用。
大茅山素有“小庐山”之称,这里开门见山。有日出、晚霞、响云、蜃景美不胜收;有层峦叠嶂、云缠雾绕、玉泉溅珠、流水潺潺、景色秀丽、气候宜人
吃,讲究“色、香、味”,在德兴还能让我真切感受到“形”和“效”。那一钵钵端上桌面的绿水青山,是名副其实的“五味”俱全,让我分享到大地恩赐的精华。与此同时,还能让我品到文化大餐,赏到如画风景。更重要的是,让我在一张旧照片当中遇到了阔别多年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