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1371年，来自鄱阳的元史编纂操琬因病回乡，宋濂等一众文人为他写诗送行，其中宋濂赋600字长诗，叙说了两人间的友情，也描述了当年许多场景，是一首研究元末明初历史、人文的佳作。 宋濂，字景濂，号潜溪，祖籍浙江义乌，元末明初著名政治家、文学家、史学家、思想家，与高启、刘基并称为“明初诗文三大家”，被明太祖朱元璋誉为“开国文臣之首”，学者称其为太史公、宋龙门。 操琬，字公琰，鄱阳人，元朝进士，元朝时任池州学录。 操琬年少博学有才气，程时登是他的老师，与他一起玩的朋友有朱公濂、刘基、董彝，他们都是饱学之士，知书达理、通晓古今。朱元璋与操琬谈及一些时事、国事，操琬对答如流，所举事例逻辑严密，入情入理，被朱元璋称为“江东书柜”。 洪武二年(1369)，宋濂奉命主修《元史》，操琬是纂修之一。1371年，操琬因病辞别，宋濂、刘基、徐尊生、刘炳、王祎、黄宗纳、廖秀前、赵雳等人都写了《送操公琬还鄱阳》诗送别操琬，并结成诗集，赵雳作了序。 宋濂写的《送操公琬还鄱阳》诗大意是： 我奉诏主修《元史》，老朋友操公琬参与纂修，不久他因病告老还乡。 想当年我们参加科举考试时，那时我29岁，不管是引经据典还是诗词歌赋，我们都挥洒自如。畅抒历史上如何成就王道霸道，从天一亮一直写到天黑。 老朋友操琬带着他的乡友许子从鄱阳赶来，他们俩都饱读诗书、才华横溢，期望着高中。我与他（操琬）谈起了诗文的发展及要遵循的创作原则，谈论自然界各种现象和人类社会中各种变化。见到操公琬和我的人称我们是两块璧玉，其光芒照射同考的学友。等到发榜时，操公琬名列其中，果然符合人们的预计，操公琬两榜都高中。回头看我狼狈的样子，名落孙山。 我们在一起畅谈，举办科考的不是“浅陋”之辈，他们当有他们选定人才的标准。不管是采取白苗红苗，难以想象好的坏的混在一起。看着清澈美好的钱塘江，颜色绿得与酒一样醇厚。突然潮汐来了，龙吟虎吼交织在一起。 我们乘船随着澎湃的流水而行，在江边折下了柳枝告别。我回来居住在金华的山上，在溪涧边上建造茅草房，每天看云卷云舒，奇松桂树与我相伴，很有诱惑，攀登着险峻的台阶寻找仙鹤的踪迹，不想与俗人交往，关闭了自家的门闩。与世间繁华隔绝，守住自己的内心，潜心钻研六艺学，发誓老死山林。 无奈在荆楚大地间闹起了红巾军起义，其势蔓延到浙河东，没有地方不被他们蹂躏。他们头戴红巾手执大刀，骑着马踏遍山林河边，到处都是杀戮，很多村庄鸡狗不留。 万幸的是命还在，当时人命微贱不如韭菜。我依然携带着破旧的袋子装着些书，匆匆忙忙趁着夜色逃走。路上遇到了许子，他的衣服破烂到遮不住手臂，眼泪像雨水般流下，容貌干枯像多病的老头。稍微说了点悲欢离合的家常，我就问起了操琬是否安然无恙。 听说操琬在战火破坏下，吃的只有少量灰菜干粮，想到操君身患疾病、肿痛发热、大便秘涩，思念的话口里已经容纳不下了。何时能插上翅膀，手持经书来到操君的身边呢？！ 大明朝如太阳一样，阳光照射到三界九地，整个中华大地叛乱都削平了，天下一统，没有不和谐的东西。当政父母官依法施政，倾听百姓声音，无丝绵塞耳。皇家恩深遍及所有人，天地同高厚。 在皇宫大殿，众多臣子一拜再拜皇上，祝皇上万寿无疆。皇上说元朝有史官记载，是是非非还纷糅无绪，假如不赶快修正，用什么来昭示悠久的历史？应该选拔在野人才入朝，让那些有学问又一丝不苟的学者来参与。于是，赐官嘉奖招贤的文书整理出来了，想要招纳的人才也一一写上了，皇上的使者从皇城（南京）向四面八方传圣旨，所有的在野人才都接到了诏书。不仅仅搜集有名望的英杰之士，更尊重年老的学者。 其时我奉诏来了，操君也来到了紫金山。见面时我们眼睛一亮，相同的是头发灰白了。皇家打开了史官的所有记载，我们一一分类评剖。我们从中整理出揭示要旨及深奥精微的史实，成功分理出了真假史料。无奈操君身患疾病，水土不服，邪气侵蚀，僵卧在木榻间，血气不和，夜晚又咳嗽呕吐。大夫说是严重的湿热病，开出了一剂剂“良药”来医治。可恨我没有延年益寿的医术，也没有仙药玄霜和鬼臼。 操君想念家乡鄱阳芝山的一草一木，其感情就像是甥和舅的亲密。他轻轻地念起了《式微》，怀念求学时的时光，我心如火烤。告别时，他斜靠着车辕，衣裳不整，用什么来安慰呢？我只感到对不起操君。 我们结下的感情有如湖海一样宽广，到路口了怎么舍得分手？在酒楼买一碗酒告别，没有钱财相赠只留一绶带，喝醉后的我们谈论起话来面红耳赤，击打着酒壶就像击乐器。水边的草绿了，慢慢长成了绿草地，川花从红藕中伸展起来了。必须记住的是送别操君你的时间，四月十四日。 宋濂性格慎密，在宫中应对皇上的话，绝对不会告诉别人。应制的作品，也将其草稿删毁。曾在居室的墙壁上写“温树”二字，有人向他问及宫内之事，他指二字来给他们看。 宋濂在朱元璋面前所陈说事情，质朴无隐，就算是家事，只要朱元璋有问，他也一一回答。朱元璋问起大臣们的好坏，宋濂只举出那些好的大臣说说。朱元璋问他原因，宋濂回答道：“好的大臣和我交朋友，所以我了解他们；那些不好的，我不和他们交往，所以不会了解他们。” 由此可见，宋濂能写长诗赞美的人一定与他情深谊厚。 这首长诗见证了他们在一起学习、互助互勉、畅谈时事、共同进步的往事，其情谊是“见者称双璧，光芒射窗牖”。我们仿佛听见他们在娓娓交谈，一起年轻、一起豪情满怀，深深的情谊是不舍的分离。 （记者 操园官） |
